蚂蚁金服首席战略官陈龙：先解决社会问题，自然就会赚钱

首先向格莱珉银行和尤努斯教授致敬！格莱珉的理念是非常好的，我们讨论的第一个问题是谁是普惠金融的对象。前段时间我写过一篇文章《什么是好的普惠金融》。如果是一个好的普惠金融，应该很普及，大家都能够得到，应该很便宜，既普且惠，而且是很丰富的，支付、理财、保险、融资、信贷、信用……应该都会有。刚才好几位嘉宾提到应该是可持续的，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到今天为止还只是一个梦想。我们应该做梦，但是实际上重点来说还是一个梦想。

如果我们看一下数字，大家可能都知道了。比如说现在全世界还有至少20亿以上的成人是没有基本的金融服务的，成人里面大概有10%以上的人会有信用卡，真正的有信贷需求的人大概只有20%的人能够从正规金融渠道得到服务。

如果没有普惠金融的话，技术升级是无法继续的。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这是一个成本和效益的问题，不解决的话，不可能大幅度地去扩张，所以我觉得这是最基本的一个问题。

倒过来说，现在数字时代给普惠金融带来了什么？我们看一下2014年世界银行的普惠金融的报告，全世界做移动支付最成功的国家是肯尼亚，用了4年的时间，用技术推广了5400万人。再早的话，我们想起来，最好的标准就是格莱珉银行，用了40年的时间，覆盖了几百万人。再早可能就是几万人。这就是普惠金融的历史。

但是在今天，只是以中国为例，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我们有很多的产品，无论是支付、理财、融资，还是保险、信用，覆盖的人群都是以亿计算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数字技术，实际上给普惠金融带来了无限的可能性，这个其实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是已经发生的一个奇迹。也基于此，我们看到去年G20的时候，推出了一个数字普惠金融高级原则，八条原则。第一条原则的核心是什么？数字普惠金融是普惠金融的优先选择，是一个国家战略。为什么呢？因为技术大大地降低了成本，为普惠金融的普及带来了可能性。这是我想讲的一个方面，技术是推广普惠金融的核心。

第二点想讲的是，这个人群到底我们要去扶贫还是去覆盖什么样的人，最近中央刚刚出台了一个20多页的2017年中央一号文件，如何推动农村的供给侧改革。我们看一下中国现在农村的一个现象，其实在过去的5年中，每年大概有2千多万人变成了城镇人口，计划每年有1千万人脱贫。这批人他们是非常需要金融的，他们的金融获得性低于30%，其实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源头。

在我的理解中，金融这种氧气是很多人和企业都需要的，在工业时代，可能只有20%的大企业，比较富有的人得到了金融的支持，而剩下的80%的个人和很多的小微企业都没有得到支持，包括很穷的人他们都需要。我想这个时代往前走的话，可能应该是一个集合，前面的嘉宾讲了，整个农业的供应链在发生很大的变化，供给侧的改革，所以金融其实要贴着它走。

如果用技术的力量，配合农村的发展、农村的现代化和城镇化，在这个过程当中，大力推广的是普惠金融，用数字技术让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够得到。再加一个数字，到2018年底，中国三期的覆盖计划是覆盖所有的农村。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它的可能性是前所未有的，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场。没有技术，没有成本的降低，没有效率的提高的话，普惠金融真的就只是一个梦想。

另外，我觉得扶贫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都不能少。所以尤努斯教授在那个时候帮助最穷的人，他的这种精神和经验是非常宝贵的。所以我觉得这两者的结合，可能是我理解的普惠金融的发展方向，一个都不能少。

理解金融其实有一种正确的过程或者说正确的姿势。当我们谈金融的时候，回到尤努斯教授讲的，金融是经济生活的氧气。所以第一个问题要问金融给社会带来什么价值，第二个问题要问它有什么风险，第三个问题是如何取舍。这个三段论是一个逻辑必然要经历的步骤，但是我们现在看很多人的分析讲话，是缺了这三段论的。有时候觉得金融解决一切，普惠不看风险，或者倒过来只看风险，不讲好处，我觉得这里面都有一个逻辑上的重大缺陷。但是这种逻辑的缺陷，或者说不科学的方法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

其次，刚才我们讨论资金成本的问题，实际上本质是一个成本效率的问题。根据我的认知，从格莱珉银行开始，小贷很多的利率应该是在20%几，可能是30%以下，我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利率，其实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们如果从金融的角度来说，它的成本在什么地方？第一个是触达用户，获得用户的成本；第二个是风险甄别的成本；第三个是运营的成本；第四个是资金的成本。我想在这个时代，回到我想讲的话题，如果你不能在成本和效率上有所突破的话，不可能把成本、利率降下来，降下来你就不可持续了。

我讲一下我们自己的一个体验。现在的小贷在过去的6年中，我们大概为小微企业提供了9千多亿的小贷，这个小贷数量是很大的。另外我们有一个“310”的感受，即3分钟申请，1秒钟到账，0人工干预，因为很多是技术支持的，通过数字技术的力量，去甄别风险，触达用户，降低成本。我们现在的成本大概是在百分之几到百分之十几之间，所以我觉得跟更传统的方式相比，其实已经下降了十几个点。但是我不是说传统的就不对，因为好多人是没有办法去触达的，他认为是必须的，这两者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数字技术给大家带来的这样一种可能性。

第三点，我想解释一下，就是刚才讲的，到底普惠金融谁更重要？怎么去做？可能都重要。我讲一下我们现在做的三个模式。第一个模式，如果有数字技术，比如你用支付，你有购物的行为，现在阿里有一个“千县万村”的计划，下乡教农民购物，把他们的农产品放上来卖，这样的话就有了一个信息流，所以这是一条路，顺着数字技术的方式去走。第二个模式，就是跟中国农信等机构合作，他们有线下的机构，可以一个点一个点地去看，它有这个力量，我们可以跟他们结合起来联手，我们现在跟中国农信是战略伙伴，一起推动它的发展，线下挨家挨户的调查也非常重要。第三个模式，国祥董事长刚才讲的，就是跟供应链结合，我们跟科尔沁等这样一些大型的龙头企业，养牛和养羊的结合。

有一个具体的案例，有的农户他可能养几百只羊，几百头牛，他的问题是想再做大的话做不了，另外他这个牛只能卖给周边的人，他不知道可以卖给谁。一个可行的方式就是，这种大的龙头企业和保险公司跟我们和农户一起合作，其实这个钱由我们去给资金，保险公司可以去担保，他觉得这个事情是可靠的。这个钱给了大的龙头企业，龙头企业把这个种牛，小的牛需要的饲料给农户，这个钱不给农户了。有了专项，就保证风险可控，把这个牛采购好，种牛给了养殖的农户，把牛养大了以后，由龙头企业收购，解决了定向的资金问题，降低了风险，还解决了他的出口的问题。最后，如果是农产品的话，可以到电商去销售，整体地把供应链打穿。所以我觉得一个是跟供应链基于技术高度的这种各种金融机构的合作，一种是线下的能力，可以是格莱珉的模式，可以是中国农信的模式；一种是电商的，几个方式可以去做，他们可能都很重要。

最后，我觉得因为数字技术的力量，这是做社会企业的黄金时代，金融的精神会改变，我们以前金融都在讲怎么去赚钱，利润增长点在哪里。但是像每个行业一样，你不能先提自己赚钱的问题，你必须先提我为这个社会解决了什么问题。以前没有技术所以没有办法，这个时代我觉得可以倒过来，就是我先解决社会问题，自然就会赚钱了，所以在商业上是可持续的，这个时代就是企业社会责任跟商业模式结合起来的一个黄金的时代，因为有技术。